老辛格一个打扫着厂房,他有一个好习惯,用完的工具都会放归原位,整整齐齐地排放架子上,犹如阅兵的方阵。每次工作结束之时,他都会尽力地擦掉油渍,拖净这个小车间的地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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往常,老辛格都是与自己的徒弟们共同完成这一工作的,他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,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带徒弟了。阿戈尔每年都会涌现数个拥有锻造才能的青年,他们在十六岁之际便会被送到车间来,在二十二岁的时候学有所成,被分配到各个能发挥他们才能的地方去。
老辛格已经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徒弟们了,自从七年前,一场轰轰烈烈的自由运动之后,现在的青年们明显的叛逆了,他们不再遵从阿戈尔的指引,他们也不再服从阿戈尔的安排。他们不喜欢这座车间,虽然老辛格每日都会辛勤地将其打扫干净,但这里还是脏兮兮的,地面上、墙壁上布满着无法抹除的油渍,空气中散布着令人难受的浓烈的机油的气息。没人愿意待在这里,除了老辛格这样的顽固,以及那些屈服了权威的“师兄师姐”。
老辛格将拖布挂好,他从洗漱间中走出,在车间内,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。老辛格一愣,他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这个徒弟了,顽劣的罗格是最不愿意学习的那一个,他总是讲着最为激进的话语,他憎恶着这个车间,他讨厌着这里的一切,他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。
“你,回心转意了?”老辛格问,看到这个徒弟之际,他竟有些惊喜,但他很快失望了。老辛格看见罗格手中抱着的那堆零件,他苦笑一声,在心中默默地嘲笑自己的幻想。罗格不是回来学艺的,他是来偷盗的。自从深海猎人接管了这座城市之后,城中的大部分人都跑了,空虚的工厂甚至凑不出五个安保人员,这无疑是“赚钱”的好机会。
罗格也是一愣,他本以为自己被安保发现了,正欲逃跑,定神一看,居然是老辛格,他顿时来了底气。
“老辛格,你还在这儿呢?”他讥笑反问道。
老辛格找了个位置坐下来,他随手拿起了个小零件,这经过精细打磨的小东西,表面平整光滑,散发着清冷的金属光泽。老辛格的同事们大多都走了,还有一部分,包括他在内的还在犹豫。老辛格抚摸着这个零件,扫视着这座车间,他在这里待了三十年,他不知道,离开了这里自己还能去往何方。
“罗格,学门技术,没什么坏事。”他开口,还是只能说出温和的话语。
“老辛格,你真的很烦!”罗格忽然暴怒了起来,他曾不止一遍地听过这句话,他最曾憎恨的便是这句话!
罗格讨厌老辛格,他讨厌这座工厂,他讨厌阿戈尔。不服从阿戈尔工作安排的人,将会被阿戈尔遗弃,老辛格不知道罗格这些年是怎么过来,可能就在某个街道的角落,也可能在那个传说中的“自由层”,但无论如何,他一定吃了很多苦。罗格很瘦,很憔悴,他穿着一件老旧的衣服,衣服上有很多补丁,只用了稀疏的粗线,胡乱地挂在了破洞的地方。
可阿戈尔从未有穷苦的地方!
“凭什么阿戈尔政务处的一句话,我就要将自己的一辈子丢在这处充满着机油臭味的肮脏的工厂!凭什么我不能如白领一般,穿着整洁的衣服出入漂亮的高楼!凭什么!”罗格怒吼着,宣泄着,他满腹的委屈,阿戈尔的政府无权决定他的人生!
“罗格。”老辛格伸手想要挽留,但罗格显然不理会老辛格的情义。举手抬足之间,他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车间。
罗格不理解老辛格,老辛格也不理解罗格。在三年前那场解放运动之中,老辛格是冷眼的旁观者,他六岁那年,阿戈尔的政务员来到他的家中,告诉他的母亲,小辛格有锻造的天赋,并为其安排好了今后的历程。老辛格仍记得在听闻这个消息时,母亲的沉默与忧虑,但老辛格还是不明白为什么。他从小修行锻造的理论知识,在十六岁那年进入工厂当学徒,二十二岁之时出师,来到了这处车间,并工作了三十余年。老辛格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,他确实也觉得辛劳,他确实也觉得脏苦,但老辛格都沉默地面对了。
“阿戈尔应该是怎样的呢?”老辛格很疑惑,他当了三十余年的工人,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应该是怎样,他看向那枚被自己握在手中零件,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枚零件,它被生产出来,它被安置到自己该去的地方。
可这枚零件又有什么不好的呢?它凝结着阿戈尔最为先进的工艺,它承载了阿戈尔数千年文明的结晶。它代表着阿戈尔的现在,它开启了阿戈尔的未来!当一枚零件又有什么不好的呢?
老辛格不明白,罗格也不明白。老辛格想象着罗格远去的身影,或许这就是代沟,或许这就是撕裂吧。
蜘蛛型的机器人爬上德尔菲娜的肩头,她带着一幅眼镜,镜片中闪着悠悠的蓝光。
“两个人,一个在左,一个在右,距离三米左右,旁边有枪,但没拿在他们手中。”德尔菲娜轻声道。
“斯卡蒂。”乌尔比安给斯卡蒂做了个手势,斯卡蒂点点头。
砰的一声巨响,乌尔比安一脚踹开了大门,趁守卫的两人还在震惊之余,他率先冲到了左边那人的面前,乌尔比安先是挥动铁棍,砸碎了靠在桌旁的枪支,随后一拳打在了左侧护卫的腹部,将其击晕了过去。
斯卡蒂则冲向了右侧,她动作很轻盈,下手也不重,只是将那人推到了墙边,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,不过那人实在是不争气,在刀刃贴近他肌肤的一瞬间,他竟晕了过去。
“可惜。”乌尔比安瞥了眼被吓晕的那人。他知道斯卡蒂对阿戈尔人总是下手很轻,本欲抓个活口,但没成想这家伙实在没骨气!乌尔比安扫视了一眼四方,他有些没底。这是个很奇怪的地方,天花板上的光线很足,将这里照的明亮,宛如白昼。
“这里是?”德尔菲娜走进来,她瞅了瞅周围的景象。这里像是一个哨卡,但又不那么森严,有做一些军事的布置,但却只派了两人把守。
“这里不应该存在,这层应该是空的。”德尔菲娜检索着整个前城的信息,前城的文件当中没有对这一层的任何记录。
“德累斯顿。”乌尔比安沉下了脸,那个男人,他在前城不会那么的老实,乌尔比安瞬间警惕了起来,“斯卡蒂,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。”
“嗯。”斯卡蒂点点头,她向哨卡的深处走去,乌尔比安则跟在她的身后。斯卡蒂向前没走多久,就在这时,从一处掩体的背后,一人迅速地翻滚而出,他的动作很标准,迅速落位之后,从腰间拔出了一把手枪,指向了斯卡蒂。
“不许动。”他大吼道。
斯卡蒂停了一下,她并不怕他,那人手中的是一把警用的小口径手枪,这种手枪的初速并不快,斯卡蒂甚至可以轻松地将那颗子弹从空中摘下。但斯卡蒂并没有动手,她仔细地打量了下那人,只见他穿着整齐的警服,但是没有警徽,也没有警员编号。那件衣服很整洁,没有一丝褶皱,但却有些许的褪色。
“斯卡蒂。”乌尔比安向斯卡蒂点点头。
“我说了不许动!”那人大吼一声,他很紧张,仔细看下,斯卡蒂能看见他双手轻微的颤动。他将手枪指向了乌尔比安,趁此机会斯卡蒂立马冲向了那人,她速度极快,宛如一阵狂风。青年还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,便被斯卡蒂缴械,摁在了地下。
“疼疼疼,轻点轻点。”他挣扎了一下,哀求道。
斯卡蒂下意识地松了点手,趁此机会,青年猛然翻身,挣脱了斯卡蒂的束缚,他试图去抓落在地上的枪,但很快又被斯卡蒂死死地摁住了。
“斯卡蒂,下手要决绝!”乌尔比安不满地皱起了眉头。
“可他是阿戈尔人!”斯卡蒂罕见地顶撞了乌尔比安。
“那又怎样?”乌尔比安表情冷漠,他正欲开口,想要说教,德尔菲娜忽然钻了出来,拦住了他。
“不许你欺负斯卡蒂!”她声音稚嫩,话语也幼稚,乌尔比安盯着她,忽然想起了些什么。
他看向斯卡蒂,斯卡蒂正扭头背对着他,似乎是在怄气。乌尔比安动了动喉咙,欲言又止。他可不是想道歉,更何况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。
乌尔比安的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,他总是希望斯卡蒂将一切都做得很好,他希望斯卡蒂能成为一个完美的战士。但乌尔比安有时又不这么想,或许是在训练之后,芙蕾雅小心翼翼地为斯卡蒂处理伤口之时,亦或许就如同现在,斯卡蒂难得地向他宣泄感情。乌尔比安或许从心底里并不希望斯卡蒂成为一名军人。
最终,乌尔比安还是决定不说了,这种局面他不太会处理。
他走向斯卡蒂,蹲下身来,看向了那位被摁在地上的青年。
“假冒警官,在阿戈尔这可是重罪。”他摘下了那顶警帽。
“还给我!我没有假冒!”青年大声吼道,他还在不断地挣扎。但这次,斯卡蒂压得很死,他只能稍稍地把头抬起来,“你们是谁?”他盯向乌尔比安,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,他的面部也没有惧色,他的眼中荡漾着不屈。
“你们是谁?”他继续问道。乌尔比安没有说话,只是蹲下来,让青年看清了自己的眼睛。
白色的头发与血色的双眸。任何一位阿戈尔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青年停止了挣扎,他表情凝重,沉默了好一会儿:“可你们怎么会在这儿?你们不应该高速战舰之上,你们不应该在前线吗?”他问道。
“这里就是前线了,从今天起。三天前,前城正式被移交给深海猎人,公文都发了近一个月了,城里的人都快走光了,你们不知道?”
“我们当然不知道。”青年高呼道。
“我们?还这里有其他人?”
“唔。”青年又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,尝试无果之后,他终于放弃了抵抗,“你放开我,我们不能在这儿说。”他似乎是在担忧着什么,他的言语中透露着急切。乌尔比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,觉得并没有什么威胁。
“斯卡蒂。”乌尔比安冲斯卡蒂点点头,斯卡蒂松开了手。
青年站起身来,他拍了拍裤腿,随即仔细地整理起了身上的着装,先是拍净尘土,挑净贴上的细渣,随后将一些褶皱拉平整,将其恢复到原样,看得出,他很珍惜这套制服。
“我叫马克西米安,是这里的警官。我们不能在这里说,你们不能被其他人发现。”马克西米安瞅了瞅现场,他先是将枪支碎片扫入垃圾桶中,放在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,随后又走向被打倒在地的两人,并背起了其中一位。
“我抱不动两位,你帮我背一位。”他说。
乌尔比安走向前,他提起倒地的那人,又从马克西米安的肩上将另一人抓起,他轻松地提着昏睡的两人,这让马克西米安睁大了眼。
“这就是深海猎人?”他愣愣道。
“走吧,去哪?”
“这边。”马克西米安指了指东侧的小道,四人急匆匆地溜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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